《深圳“四大神企”》上篇刊出后,有兩種反應。一是華大公司居在在平臺上投訴該文誹謗華大——真是不識好歹啊,華大相關部門的判斷力可真令人擔憂;另一種是有人說,我是收了華大和光啟的好處,因此捧它們的臭腳。天可憐見,連0.5元都沒有。 下篇接著寫柔宇與華訊方舟。
柔宇
柔宇的故事相對簡單。
江西撫州高考狀元、清華大學本科及碩士、斯坦福大學電子工程博士(以柔性顯示為研究方向)學位獲得者劉自鴻,2012年29歲時在硅谷、深圳及香港同步創(chuàng)立跨國公司柔宇科技(Royole Corporation),任董事長兼CEO,不過人們一般視柔宇科技為一間深圳公司。
創(chuàng)業(yè)之前三年(2009-2012)在IBM位于紐約的全球研發(fā)中心任顧問級工程師及研究科學家(進行柔性電子屏的研究)的劉自鴻,為何選擇在深圳創(chuàng)業(yè)?他曾在訪談中透露,來到深圳看見三件讓他下定決心在深圳創(chuàng)業(yè)的事情:第一件事,是去了一趟華為和比亞迪,雖然只是外面轉了一圈,但感受了一下本土大企業(yè)的魅力;第二件事,是一個周六來到南山科技園,發(fā)現科技園停車場車滿為患,“到處都是年輕人,在轟轟烈烈地討論工作和事業(yè)上的事情”。到晚上9點,路過騰訊大廈時依然燈火通明?!耙粋€企業(yè)做了這么大了依然有奮斗精神,當時我就很快決定下來,深圳氛圍是我夢寐以求的?!眲⒆曾櫡Q。第三件事,是后來劉自鴻又去了深圳周邊一家偏遠工廠考察,發(fā)現這家工廠雖然外表簡陋,但其元器件產品賣給蘋果、三星等世界一流企業(yè),“這種務實精神也感動了我。”
劉自鴻說,“我在深圳看到全世界各地非常有想法、闖勁的人,這些不同的人具有不同文化、思想,在一起思想碰撞會產生火花,這個火花是一種創(chuàng)新的火苗,火苗再通過資本和產業(yè)環(huán)境、政策,變成熊熊燃燒的大火,再往里面加碳,就會變成生生不息的能量。這是今天深圳具備的優(yōu)勢,其他城市很難找到?!?/p>
與劉自鴻同為清華、斯坦福校友的余曉軍和魏鵬加入了創(chuàng)業(yè)團隊。創(chuàng)辦當年,柔宇就獲得了松禾資本和深創(chuàng)投數千萬人民幣A輪投資。之后柔宇先后進行了8輪融資,獲得股權投資約61.97億元。這是后話。
在深圳創(chuàng)業(yè)兩年后,2014年8月,柔宇科技成功開發(fā)了擁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超低溫非硅制程集成技術(ULT-NSSP)的柔性顯示屏,創(chuàng)造了全球最薄的彩色全柔性顯示屏世界紀錄,厚度僅有0.01mm,最小卷曲半徑達1mm。但柔宇技術的成熟性問題一直飽受質疑。
據說全球柔性屏的主流技術是三星主導、京東方跟隨的LTPS工藝技術。兩種路線都基于OLED材料,區(qū)別是,三線路線的背板(OLED的附著物)材料是低溫多晶硅,柔宇路線的是非晶硅。
LTPS工藝基于硅材料較為復雜,核心制程的工藝溫度在450度以上,單條產線設備投資成本通常高達數百億,而ULT-NSSP的材料堆疊技術、生產設備、器件設計、制程工藝、路線設計、都與前者完全不同,核心制程溫度能到300度以下,同LTPS技術相比,ULT-NSSP省略了高溫脫氫、離子注入、激光退火等復雜工序,并且顯著減少了曝光顯影次數,精簡了柔性顯示面板的核心工藝制程。通過這項技術,柔宇能夠在保證良率的前提下,更大程度地簡化生產流程、降低投資成本和生產成本。據說這也是為什么柔宇僅用110億元(產線實際投資僅60多億元)就自主設計搭建總產能為880萬片7.8英寸全柔性屏量產線的原因。
《財新》曾報道,柔宇的非硅路線其實就是IGZO(銦鎵鋅氧化物,一種非晶硅材料)的變種,它曾被夏普等公司用在液晶屏上,但過去沒有人把它作為柔性屏的材料。
在官方宣傳,以及劉自鴻的各種公開演講中,柔宇不斷強調,其技術路線在成本、良率、顯示性能、可靠性上均領先于三星路線,但往往以商業(yè)機密為由拒絕透露技術細節(jié)。
柔宇技術方案的最大優(yōu)點,除了前述建線成本低,據說是可折疊次數。三星公布的實驗室數據是,GalaxyZFold2的可折疊次數是20萬次,而中國計量科學研究院的測試結果表明,柔宇FlexPai2的可折疊次數高達180萬次,接近三星的10倍。
不過據說非硅技術路線的一個短板是電子遷移率(半導體內部電子的移動速度)較低,而為了保證電流通過的效率,晶體管就要做得更粗。這導致兩個問題:一是屏幕的黑邊較寬,比其他手機廠商寬2-3mm;二是PPI(PixelsPerInch每英寸對角線上所擁有的像素)較低,這會使屏幕顆粒感強。
對于柔宇的技術路線,有各種不同評價,筆者非技術專家,無法判斷。不過劉姝威在《拯救柔宇》一文中,強調其自主可控:柔宇科技主導ULT-NSSP技術路線可以使我國在全柔性顯示產業(yè)擁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擺脫依賴國外主導技術路線的局面。也有人說,“嚴格意義上,柔性屏技術是中國廠商在顯示屏領域從0到1撕開的第一道口子。樂觀者認為,待AIoT時代到來,柔性屏產業(yè)成熟,柔宇并非沒有比肩三星的可能?!?/p>
我想,至少在前中期投資柔宇的機構投資者們,顯然對柔宇的技術方案有深入了解,絕非僅靠劉自鴻的忽悠就可以決定砸大把錢給他。我們不能把這些專業(yè)投資者當成大傻缺。倘若僅僅是技術方案有待進一步成熟及優(yōu)化,我想那僅僅是需要時間和更多的錢而已。
那么在技術的基礎上,就是產品和商品化的問題。
據說柔宇曾想做一家輕資產公司。劉自鴻在2017年接受網易采訪時曾說,最早柔宇并不想自建工廠,而是想驗證好核心技術和產業(yè)化路線后,將解決方案打包給有資源和生產經驗的傳統(tǒng)面板廠商。
而面板廠商希望,柔宇先提供技術和產品路線圖,在產線上跑通后再簽合同。柔宇擔心泄露技術機密,沒有同意。劉自鴻最終決定自建產線,他說:“一些選擇是被逼出來的。”看來,對柔宇的諸多批評中,很少有批評其自建產線這一決策的。
2015年底,柔宇開始在深圳龍崗區(qū)坪地建設“全球首條類6代全柔性顯示屏生產線”。按規(guī)劃,一期產線每年能生產280萬片7.8英寸屏幕;二期投產后,年產能將增至約880萬片。
從2015年11月立項,2016年7月開工建設,到2018年6月投產,柔宇建一期產線花了2年半。有媒體指,其中從設備搬入到產線點亮投產花了一年;維信諾的這個流程只花了4個月。論者指劉自鴻團隊缺乏工業(yè)經驗,是導致建線時間拖長的原因。而拖長的這半個月,對柔宇實際產生了微妙的影響。因為正好在2017年10月,京東方成都第6代柔性OLED產線宣布量產,比柔宇的5.5代線早了半年多。隨著競爭對手開始陸續(xù)量產,柔宇在資本市場拿錢變得困難。
除了技術的成熟度,外界一直懷疑柔宇這條產線的實際產能和良率。
招股書顯示,柔宇產線2018年、2019年和2020年上半年設計產能分別是1.17、4.67、2.33萬張,實際產能卻只有0.176、1.456、0.123萬張,產能利用率分別為15.1%、31.2%和5.3%,嚴重閑置。
柔宇產能利用率較低的原因,是沒有能夠爭取到大客戶。關于柔宇不能爭取到大客戶的支持,坊間各種傳言。據《中國企業(yè)家》報道,一位華為知情人士曾解釋,華為沒有采用柔宇的產品,是因為其在產能和良率上的問題。
但據劉姝威教授透露,2021年第四季度,深圳市政府聘請多家專業(yè)機構對柔宇科技的全柔性屏投片生產線進行現場考核,歷時近1個月,考核投片良率達81.6%。我相信劉姝威披露此信息應該是權威的,柔宇產線具有達到81.6%良率的能力。但如果產量偏低,成本仍然會高企,不具有商業(yè)合理性。
有人指劉自鴻在不獲得B端大客戶支持之下,只好自己做C端產品。
柔宇的商業(yè)化探索一直在兩條路上搖擺。一條路是toB,做柔性屏供應商,這是大多數面板廠商的共同選擇,下游客戶包括消費電子、汽車、商業(yè)顯示(比如大屏廣告、舞臺會議屏幕)方案商等。其中,最有商業(yè)價值的客戶是能大規(guī)模采購標準化產品的手機廠商。一條路是toC,直接做使用了柔性屏的電子產品,如自己做折疊屏手機。
柔宇成立早期就開始嘗試toC電子產品,但最初的兩款產品都和柔性屏主業(yè)關系不大。到2017年前后,柔性屏終于等到一個看起來能大規(guī)模落地的機會——折疊屏手機。到2021年,除蘋果外的所有主流手機品牌都推出了折疊屏手機,價格也從兩萬元殺到了不到8000。根據IDC的數據,2021年中國智能手機市場的出貨量約3.29億,中國折疊屏產品市場規(guī)模約為150萬臺,其中華為折疊屏手機以49.3%的生產份額位列第一。
而國內柔性屏研發(fā)技術方面,有已經初步量產的京東方,還有深天馬,此外德豪潤達、維信諾等企業(yè)已經展現出自己具備OLED技術。其中,京東方是華為最大的屏幕提供商,小米的供應商是維信諾。
而柔宇科技似乎只能選擇自己動手去做手機,依舊是自己為自己代言。2018年,柔宇推出了全球第一款可折疊柔性屏手機FlexPai,后被BBC評為世界通信行業(yè)發(fā)展史上的標志性手機。
為了賣手機,柔宇自2016年起開設線下門店。當年11月,柔宇在北京三里屯通盈中心開設了首家旗艦體驗店,到2021年初,柔宇在全國鋪設了326家線下零售店/渠道,大部分集中在一、二線城市,僅上海市就有24家,深圳有19家。柔派還與順電等渠道商合作,代理銷售。 2021年全年,折疊屏手機全球出貨量達900萬臺,其中三星占了近九成,但它用的是自己的屏幕。剩下100多萬臺,被京東方、華星、深天馬、維信諾等眾多玩家分食。
而柔宇做C端迄今為止已經證明是失敗的。許多批評者均指兼做BC兩端是柔宇最大的決策錯誤。
這導致了2021年柔宇內部的檢討。據《晚點LatePost》報道,2021年5月,聯想集團前副總裁趙泓加入柔宇科技任COO,負責戰(zhàn)略、核心業(yè)務整合和運營管理。趙泓試圖推動柔宇砍掉toC業(yè)務,轉型為純粹的屏幕供應商。在巨頭環(huán)伺的面板行業(yè)這條路很難,但好于在兩條路中搖擺。2021年年中以后,管理層曾小范圍討論了轉型toB,柔宇也拓展了一些toB客戶。但公司并未對內宣布戰(zhàn)略變化,也未很快作出相應的組織、人員調整。這反映了管理層的猶豫。2022年初,趙從柔宇離職。
此前的2021年2月9日,柔宇科技和保薦人向上交所提出撤回IPO申請。柔宇科技于2020年12月31日正式遞交招股說明書,擬于科創(chuàng)板掛牌上市,柔宇科技計劃通過本次IPO募集144.34億元。撤回申請意味著柔宇再一次遇到重大挫折,不能通過資本市場獲得自己急需的資金。
2021年底,傳出了柔宇拖欠工資的消息。顯然柔宇瀕臨資金鏈斷裂的危機。2022年4月,作為柔宇獨立董事的劉姝威發(fā)出了她那篇著名的《拯救柔宇》的呼吁書。在2012年12月深圳政府請專業(yè)機構評估柔宇的產線之后,劉仍在4月呼吁拯救柔宇,顯然可能是因為深圳政府作出了不救柔宇的決定,而劉顯然是呼吁更高層的政府重視和拯救柔宇。
迄今為止柔宇之事尚未迎來大結局。許多人在猜測結局,有人謂創(chuàng)始人劉自鴻已經成為柔宇下一步的主要障礙。我并不這樣認為。
依我猜測,深圳政府肯定并不認為柔宇沒有注資或挽救的價值,否則就是否定了之前多輪的國資創(chuàng)投投資和政府的救助。問題在于拯救的成本可能太高,而這個成本并非主要來自劉自鴻及其創(chuàng)始團隊,可能更主要是來自那8輪尤其是后幾輪的投資人。
如果找不到一個降低柔宇估值的方案,估計很難有新的投資人進入。最后也許進入破產清算程序是強行降低估值的一個辦法。劉自鴻團隊的技術仍在,龍崗的生產線仍在,因此柔宇獲得一條生路的機會仍然是在的。
對于柔宇,我的結論是:它被列入四大PPT公司,確實有點冤。
首先,柔宇是踏踏實實地做了技術和產品研發(fā),并將技術落實為一條生產線,為此做了大量努力,是實實在在的科技創(chuàng)業(yè)者。它沒有能夠上市,因此并沒有騙股民的錢;它好像也沒有到處騙各地方政府的地,僅宣布過將與青島市合作,投資160億元共同建設第二代柔性屏生產線,想必在青島市城陽區(qū)拿過地;按照劉姝威發(fā)布的,柔宇科技從2012年5月創(chuàng)立至2021年9月近十年期間,共進行8輪融資,獲得股權投資約61.97億元;債權融資約36.53億元;公司的經營活動現金流入17.17億元?,F金流入合計116.28億元。因此柔宇主要是從股權基金和銀行那里拿到的錢,并沒有通過別的渠道騙錢;這些錢中的65.7%用來建設坪地工業(yè)園,研發(fā)和生產運營支出占16.3%,員工薪酬福利占14.2%,這說明柔宇也沒有亂糟塌錢。它騙誰了?深圳政府和那些股權基金是好騙的嗎?
柔宇存在的問題,是許多創(chuàng)業(yè)公司都可能會犯的一些錯誤,包括去做C端的失敗,B端錯失一些大客戶的機遇,急于求成,過度包裝等。有些錯誤也未必是劉自鴻等創(chuàng)業(yè)團隊的錯,很可能是投資人壓力下的決策。
因此,我更愿意視柔宇是一個創(chuàng)業(yè)和企業(yè)發(fā)展不順利的不幸案例,而不是一個所謂的PPT公司。將之歸入“四大PPT公司”之列,是深圳人不寬容的表現。
華訊方舟
做了十多年財經記者,又研究了十多年產業(yè),不敢說煉就了火眼金睛,但是對大忽悠和PPT,還是有一定的判斷力。雖然自己并非理工科出身,對科技方面的事情很難懂行,但PPT公司大都不需要深入到技術的深層次就可以判斷出來的。
你比如說,企業(yè)領導人的個人簡歷、各種場合的個人介紹、以及對個人形象的包裝打造,那種大忽悠的味道,你一聞便知。
讓我們看一則關于華訊方舟吳光勝的個人介紹:
吳光勝:男,1979年出生,博士學歷,高級經濟師、高級工程師,深圳市人大代表、深圳市人大常委會經濟工作委員會委員、全國工商聯執(zhí)行委員會常務委員、全國工商聯科技裝備商會理事、國家科技部中美科技合作中心深圳產業(yè)化基地主任、深圳工業(yè)總會主席團主席、粵港澳灣區(qū)副主席、廣東省太赫茲產業(yè)技術創(chuàng)新聯盟理事長、深圳市太赫茲科技創(chuàng)新協會會長、全球楚商聯合會常務副會長、武漢大學深圳校友會會長、國家科技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人才、廣東省科技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領軍人才、2016國家“萬人計劃”科技創(chuàng)業(yè)領軍人才。2001年7月至2003年1月在某國防研究院歷任參謀、部長助理、副部長;2003年1月至2007年6月在北京莊源國際投資咨詢有限公司任副董事長;2007年至今歷任華訊方舟科技有限公司副董事長、總經理、董事長;2015年1月至2017年7月歷任公司副董事長、總經理,現任公司董事長。
在各種關于吳的簡介中,你看不到他早期的基本履歷,比如說出生地(有人說他是湖北恩施人,但并無確切證據),就讀中學,大學所學專業(yè)等等。我搜遍了簡中網絡,才弄清楚他是武漢大學1997級工商管理專業(yè)本科生(二零零一年於武漢大學畢業(yè)并取得學士學位,主修企業(yè)管理及副修經濟法,后來又于2015年(顯然是在職)讀武大商學院的博士,自二零一八年六月起,開始持有武漢大學市場營銷博士學位。
在大學本科期間,他最得意的事情是辦了一份校園小報,并賺到了50萬元錢??梢娝诖髮W時期,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觸他后來賴以謀生的所謂最尖端的“太赫茲”技術。大學畢業(yè)后的一年半時間,他在“某國防研究院”任參謀、部長助理、部長等職,從職務可知,絕非科研部門,基本可以猜測是政工、行政類部門,因此也肯定不可能去搞科研(而且剛畢業(yè)一年的大學生就擔任部長?)。吳光勝曾對外聲稱,其所工作的某軍工集團“從事艦艇通訊相關業(yè)務。在海上執(zhí)行某次任務時,因為被外國衛(wèi)星追蹤到行蹤而不得不終止了那次行動”。自此,“吳光勝在心里埋下了想要發(fā)展衛(wèi)星通訊事業(yè)的種子”。這顯然發(fā)揮了想象力,他也許上過相關艦艇吧。
再接下來的三年半,他在北京一個叫作“莊源國際投資咨詢”公司做副董事長,但在網上搜這公司,卻是成立于2005年,注冊資金為500萬元,注冊地位于北京市西城區(qū)西直門南大街16號樓院四層421室,法定代表人為趙術開(此人后來擔任華訊方舟的監(jiān)事長)??傊畢沁@三年多的生存方式高度存疑,就算是做投資咨詢,顯然也跟太赫茲技術的科研沾不上邊。也就是說,從1997年到2007年這10年,吳光勝都沒有從事尖端科研工作。
如果你對比光啟、柔宇甚至華大這三家公司,創(chuàng)始人的履歷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劉若鵬和劉自鴻至少都是相關科研領域的學霸,進行過最前沿的研究。華大汪建本身是企業(yè)家型的人,但也具備基本的醫(yī)學基礎,而且他有一個頂著中科院院士光環(huán)的搭檔楊煥明。但是吳光勝和他的核心團隊,顯然并沒有衛(wèi)星通信領域的學術及科研背景。然后到2007年,他突然就在深圳創(chuàng)辦了華訊方舟科技有限公司,專注衛(wèi)星通信領域,重點攻關太赫茲技術。
查有關資料華訊方舟公司于2007年8月21日成立,注冊資金為100萬元,股東為吳光勝出資額20萬元(出資比例20%)、項俊暉出資額20萬元(出資比例20%)、宋偉出資額60萬元(出資比例60%)。之后經過多輪眼花繚亂的股權變更,到2012年3月27日,深圳市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核準變更登記,華訊方舟公司股東變更為吳光勝出資額930萬元(出資比例31%),項俊暉出資額840萬元(出資比例28%),沈姝利出資額660萬元(出資比例22%),黃永江(曾出任公司總經理,后又變更為首席科學家)出資額480萬元(出資比例16%),孫榮軍出資額90萬元(出資比例3%)。
由于當時屬于非上市公司,華訊方舟2007-2012年的經營狀況我們無法查詢。但毫無疑問,他們沒有推出自己有影響的C端產品。華訊方舟2013年初的宣傳材料稱:華訊方舟集團在AirMobi、HsRMobi新一代無線寬帶通信高新技術研發(fā)、試驗中取得了成功,得到同行業(yè)的認同,專利技術在國內乃至全球占有領先地位。在全國各地已完成了多個試驗局和城域網的網絡建設,2011年至2012年陸續(xù)在吉林、甘肅、廣東、浙江、福建推廣建設無線移動寬帶網絡。并與中國北車集團簽訂戰(zhàn)略合作協議,在全國鐵路網絡全面推展和建設高鐵移動通信項目。"華訊"已在全國各省設立辦事處二十余處,在全國各省市共已設立售后服務網點二百余家,而且正在不斷的優(yōu)化各級營銷和服務網絡體系。公司同時設有海外營銷事業(yè)部并已在俄羅斯、印度及東盟國家實現有效銷售。倘若真如其言,則其公司營收應該是何樣數量級的?
對于華訊方舟聲稱的太赫茲技術,界面新聞曾采訪一位不愿具名的專家,他表示,太赫茲的頻率,是目前大家在研究的5G的200倍,頻率越高,波長越短,對器件的工藝要求也就越高,國內現在還沒有關鍵基礎元器件的支持,需要巨額資金和頂尖技術持續(xù)研究支撐。
《南方日報》曾在2015年4月報道說,華訊方舟之前連續(xù)三年營收增長400%,達到60億元(應是指2014年),而按照2014年借殼上市時公告的資料,2011年華訊方舟公司實現營業(yè)收入僅4579.17萬元,2012年營業(yè)收入突增至4.59億元,2013年大幅增長為24.98億元,2014年在基數已經很大的情況下依然實現營業(yè)收入46.14億元。沒有人解釋這種巨幅增長的具體因由。
無論如何,在2012年7月,廣州皖籍富豪呂向陽旗下的廣州融捷投資管理集團受讓了華訊方舟16%的股份,成為公司第三大股東。其時吳光勝持有42.5%的股份為第一大股東,黃永江持有華訊方舟20%股權,為第二大股東。這宗交易完全看不到相關細節(jié)的報道,融捷以何等價格購得華訊方舟16%股份?吳光勝為何引入呂向陽,其動機無從猜測,究竟誰更有求于誰?
呂向陽此人,我在本系列前面《比亞迪的方向感》一文中曾提及過,乃是王傳福的表哥,他向比亞迪投資200萬元,支持表弟創(chuàng)業(yè)。到2022年6月,他及融捷公司持有比亞迪股份合計13.51%股份,市值逾千億。這使得呂曾經問鼎廣州首富寶座。但呂氏除了這單投資之外,其它多單投資,包括2014年入主路翔股份并通過它持有甘孜州融達鋰業(yè)有限公司51%的股權、2018年持股樂金健康(以1.1億元購得15.58%股份,后以2.12億元脫手)等。他似乎一直想再復制投資比亞迪的成功,但一系列收購似乎并不算特別精彩。
但是呂向陽顯然給華訊方舟帶來了許多改變,肉眼可見的有兩個方面,一是政商關系,二是資本運作。2012年之前,華訊方舟以其不足1個億的營收在深圳根本不顯山不露水,2012年之后,華訊方舟迅速“做大”了其營收規(guī)模,2015年“營收”超過50億在深圳已足以令區(qū)級政府看得見。
2014年9月初,時任深圳市委書記率隊調研華訊方舟,令華訊方舟十分興奮。2015年5月,吳光勝當上了六屆深圳市人大代表。之后2015年11月市長將華訊方舟立為自己的掛點企業(yè),2016年5月相關高層到訪該公司,2016年6月深圳市委書記陪新華社社長蔡名照到華訊方舟調研
2016年華訊方舟獲得深圳市科學技術市長獎。一時間華訊方舟成為深圳的明星企業(yè)。
與此同時,華訊方舟于2014年決定借殼上市。2014年11月,華訊方舟以5.94元/股的價格,合計13.41億元,受讓中國恒天和恒天纖維合計持有的河北保定上市公司恒天天鵝(000687)29.8%股份,中國恒天持股數將降至1.38億股,占總股本18%。此后,公司的控股股東由中國恒天變更為華訊方舟,實際控制人變更為吳光勝。據重組方案顯示,此次擬置入資產為華訊方舟持有的軍事通信及配套業(yè)務相關的資產及負債,具體為華訊方舟(母公司)全部軍事通信配套業(yè)務相關的資產及負債及南京華訊100%股權、成都國蓉100%股權。
重組完成兩個月之后,就開始對上市公司進行注資,恒天天鵝6月15日晚間公告,公司擬向關聯方深圳市前海華訊方舟科技有限公司、融捷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及若干特定投資者非公開發(fā)行A股股票合計不超過2.42億股,發(fā)行價格為9.50元/股,募集資金總額不超過23億元。募集資金投向通信項目。
華訊方舟(000687)在2015年4月底復牌后連續(xù)8個無量漲停。在公司又停牌宣布籌劃定增加碼軍事通信及配套業(yè)務,該股又迎來連續(xù)7個漲停。2015年中A股大跌,但華訊方舟并未受到太大沖擊,該股當年暴漲4倍,最高點漲到31.28元,成為當之無愧的大牛股。
“如日中天”的華訊方舟在全國到處宣布重大投資計劃。
2013年5月22日,總投資38億元、以空間通訊科技為核心的“中國天谷”項目簽約落戶荊州。當地省委書記、省長會見了項目投資方——廣州融捷投資管理集團有限公司、深圳華訊方舟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呂向陽一行。
有意思的是,融捷集團還拋開華訊方舟,用太赫茲概念去“忽悠”了安徽蕪湖地方政府,這就是融捷集團于2016年在蕪湖宣布投資400億元建設的太赫茲科學城項目。該項目整體用地為775畝,目包括了化合物半導體材料工程,晶圓與芯片工藝工程,太赫茲電磁學工程,太赫茲光學工程,太赫茲芯片設計、系統(tǒng)設計與應用工程等。(自然,沒多久這個“超大項目”就黃了,蕪湖市將該塊地轉給了啟迪集團。)
據河北日報報道,2017年10月16日,華訊方舟太赫茲科技產業(yè)重大項目落地河北簽約儀式在雄安新區(qū)舉行。時任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出席。省委副書記、省長,華訊方舟集團董事長吳光勝致辭。根據合作備忘錄,雙方將在雄安新區(qū)建設太赫茲科技創(chuàng)新研究院和軍民融合園,在保定布局配套產業(yè),這將有利于我國搶占太赫茲頻譜先機,引導全球太赫茲領域企業(yè)加速聚集發(fā)展,迅速形成未來產業(yè)的局部強勢。
2018年8月,在重慶市渝中區(qū)舉行的招商引資項目簽約儀式上,華訊方舟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訊方舟“)擬投資200億與渝中區(qū)政府合作打造大數據智能產業(yè)項目。
華訊方舟還曾進軍新能源汽車。2017年,公司宣稱成功銷售了652輛車,實現相關收入1.03億元,占總營收的5.86%。然而到了2018年,該業(yè)務相關收入卻變?yōu)?。
然而華訊方舟借殼后業(yè)績表現卻一般。公司除了2016年業(yè)績大增159%外,之后三年業(yè)績持續(xù)下滑。2017年公司實現凈利潤1.31億元,同比下滑18.7%;2018年,公司更是曝出了虧損4.92億元之后,2019年再次大幅虧損,營業(yè)收入僅有2.5億元,同比下滑83.51%,但歸母凈利潤為虧損15.21億元,同比下滑208.63%。
而主導操作華訊方舟借殼上市的呂向陽,于2017年4月上旬辭去董事長職務,由吳光勝接任董事長。他雖然在2018年初華訊方舟集團奉節(jié)聯歡上還以“股東代表”身份出現,但從2019、2020華訊方舟兩次與外來投資人的重組談判中都不涉及呂向陽及其所持股份來看,他應該已經出清了在華訊方舟科技公司的股份。如是,則呂向陽應該是全身而退,且不排除在二級市場拿到了更多回報。在操作華訊方舟一役中,他應該是贏家。 華訊方舟上市公司及其股東們是毫無疑問的輸家。其股價2017年和2018年均大跌逾三成,2019年更是逆勢下跌逾一成。
華訊科技所持華訊方舟全部股權于2019年12月24日起被司法凍結,涉及數量2.26億股,占其所持公司股份的100%,占公司總股本的29.46%。
深圳市政府似乎曾計劃拯救華訊方舟,2019年7月,華訊方舟控股股東華訊科技及公司實控人吳光勝與深圳國資“遠致投資”簽署了《股份轉讓框架協議》,華訊科技擬將其持有的公司1.45億股無限售條件流通股(約占總股本的18.94%)轉讓給遠致投資,轉讓價為5.94元/股,總價為8.62億元。
但到2020年1月21日,華訊方舟公告稱,華訊科技及公司實際控制人吳光勝與仁東集團簽署了《股權投資合作框架協議》,仁東集團擬通過增資華訊科技、受讓華訊科技股權等方式累計取得華訊科技不低于51%的股權,達到控股地位。
2021年7月,經河北證監(jiān)局查明,2016年至2018年期間,華訊方舟連續(xù)3年存在業(yè)績虛假記載,均通過其子公司南京華訊虛構購銷交易而虛增利潤總額。其中,在2016年半年報及年報中,華訊方舟分別虛增利潤總額2,267.48萬元和2,881.16萬元,占當年半年報利潤總額的16.1%和年報利潤總額的14.44%;在2017年半年報及年報中,分別虛增利潤總額7,641.02萬元和1.18億元,占當年半年報利潤總額的94%和。年報利潤總額的71.52%;在2018年半年報中,虛增利潤總額2,771.79萬元,占當年半年報利潤總額的38.09%。河北證監(jiān)局決定對吳光勝采取10年市場禁入措施,對19名高管處以罰款187萬元。
2022年6月,華訊方舟股份有限公司(華訊退,股票代碼:000687)被深圳證券交易所決定終止上市,于6月17日被摘牌。這意味著前述兩個重組計劃都未實現。
2021年7月,證券時報下屬《新財富》雜志發(fā)表長篇調查報道《剛剛,董事長被查!上海電氣83億驚天巨虧,神秘人如何設局?》,事實上已揭開了華訊方舟業(yè)績造假的操作內幕——它只是參與到“隋田力游戲”(一個以“專網通信業(yè)務”為幌子的隱蔽融資性貿易網絡,規(guī)模超過900億元,已知有多達13家上市公司卷入其中。這個網絡的操控者,均指向神秘人隋田力)中的十幾家上市公司之一。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網上查閱這篇精彩的長篇調查稿,我這里只摘錄涉及到華訊方舟的部分。
和星地通打交道的公司里,*ST華訊是出場次數最頻繁的一家。2014年三季度之前,其大股東為中國恒天集團有限公司,后者為機械設備領域的大型央企;2014年底,深圳市華訊方舟科技集團入主,成為大股東,該公司轉而從事軍事通信應用領域相關產品及系統(tǒng)的研發(fā)、生產和銷售。
2016-2019年間,上海星地通都位列*ST華訊預付款第一名,各年度預付款余額分別高達5.39億、5.99億、3.11億、1.73億元,基本占*ST華訊對外預付款的8-9成。也就是說,上海星地通是*ST華訊的重要供應商。
正是在向上海星地通提供高額預付款的同時,*ST華訊的營收開始起飛。2016年,*ST華訊的營收從2015年的8.8億元漲至15.1億元,跳漲了6.3億元;而2016年末,*ST華訊對上海星地通的預付款期末余額高達5.4億元,與當年增量營收之間比重高達86%。
在正常的商業(yè)邏輯中,*ST華訊之所以會支付高預付款,說明了上海星地通在產業(yè)鏈上具有極強話語權。
但好景不長,到了2019年,*ST華訊營收陡降至2.5億元,而其賬上卻仍掛著支付給上海星地通1.7億元的預付款。
2020年,上海星地通從年報中消失,而*ST華訊的營收萎縮到了0.5億元。
那么,*ST華訊暴增的營收,來自哪些客戶?
繼續(xù)整理其前五大客戶的名單,可神奇的是,恰好在2016-2019年,*ST華訊對星地通高額預付款的時期,其前五大客戶變成了商業(yè)秘密,不予顯示。而在此前后的2014、2015、2020年,則正常顯示。
2016-2019年,是星地通在*ST華訊年報中出現的4年(4年均為預付款第一名),也是*ST華訊年報中不愿披露客戶詳情的4年,同樣,也正是富申實業(yè)公司位列*ST華訊應收賬款第一名的4年,亦是*ST華訊業(yè)績追溯調整的4年。
向上游的供應商高預付款,而下游的客戶那兒又收不上錢,年末的應收賬款余額甚至比營收還高,這么做生意,*ST華訊圖什么呢?
這樣顯然不合常理的商業(yè)邏輯下,過去7年中,僅有2016、2017年(正是上海星地通、富申實業(yè)開始介入其中的年份),*ST華訊實現了微弱的盈利,而其最近3年的凈利潤分別是-4.7億、-15.4億、-10.7億元(圖6)。2020年6月,其股票“披星戴帽”,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ST華訊的股價也從2015年12月最高點的31.28元/股,滑落至1.9元/股,降幅達9成以上。在這個過程中,不少于10只基金曾出現在其前十大股東名單中,甚至包括社?;穑嚓P中小投資者損失慘重。
《新財富》的結論說:
如果是隋田力煞費苦心,將這些國企引入交易環(huán)節(jié),那么,他的目的到底為何呢?給交易增加可信度?讓應收賬款更具有商業(yè)保理價值? 事實上,上市公司何以一開始就愿意采取“預付100%、預收10%”的離奇交易模式?很可能就因為下游客戶基本為國資背景,國企信用在其中起到極強的背書。它們或許以為,自己在做一個簡單的轉手生意,沒想到那個最終的冤大頭可能是自己。
而為了維持這一游戲,在上市公司沒錢的時候,隋田力的海高通信還曾經向中利電子、蘇州新海宜放貸,提供流動性。
然而,所有的交易,都有兩種結果。
情景一:如果沒有產生壞賬,富申實業(yè)、中電科子公司等國企的資金,將借助上市公司平臺流向星地通,與此同時,上市平臺也能從中獲益。
情景二:一旦形成壞賬,將由上市公司平臺承擔高昂的應收賬款壞賬(目前絕大部分是這種情況),到了2020年,情況更加惡化,此次接二連三的暴雷,主要是應收賬款出現高額逾期,甚至預付款交付出現逾期。若上市公司將應收款進行融資,產生的虧損則將轉由相應金融機構承擔。 其實《新財富》的結論沒有揭示的是,通過虛假的企業(yè)營收規(guī)模暴增,操縱上市公司的小集團(大股東與外部的勾結)已經獲得了大量利益,只不過這個利益不體現在上市公司身上而已。而且不排除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操縱者在二級市場謀取高額利潤,自身早已進行了財務平衡。因此13家上市公司未必是冤枉的,很可能是主動進入到這個局中。
具體到華訊方舟這個案例,我們不太清楚的是,進入“隋田力游戲”,是呂向陽的設計,還是吳光勝的盤算?如果是呂向陽的設計,那么華訊方舟在2012-2014年的營收暴增,是否就已經開始玩這個游戲了?為后來的借殼上市打造亮麗的業(yè)績,以增加并購對二級市場的吸引力?如果是這樣,那么呂向陽早在2017年就金蟬脫殼了,是洞悉這個游戲遲早會玩爆,因而自己及早脫身,而吳光勝是冤大頭?
如果是吳光勝的設計,那么拉呂向陽入局純粹是利用他的廣東首富的名聲和政商人脈,來增加買殼對二級市場的吸引力?而吳光勝最后的損失也不過是證券市場10年禁入而已,對他來說并沒有大的個人損失?從2011年深圳一個年營收不過4千多萬的小公司,而能玩到深圳市人大代表、全國工商聯常委,吳也算值了?“十年一覺特區(qū)夢,贏得股壇薄倖名”?
小結
綜上所述,我不揣淺薄,得出我的結論。所謂的“深圳四大P”,我認為相對最清晰符合定義的大約只有華訊方舟,柔宇不應該歸類于此中。 光啟有很多業(yè)務涉及“軍工銷售”。但劉若鵬所言又不虛:超前的技術往往最初的應用是在軍工領域,因為軍工只追求功能,不計成本收益,也就是不計較市場合理性。在軍工應用成熟后,再轉向民用,是必然的道路。但是如何驗證軍方訂單的真實性?恐怕在國家大力推動軍民融合的過程中,有必要建立一種不泄密而又大眾可獲知的驗證機制。
倘若光啟的軍方訂單是真實的,且它又仍處在高強度的研究過程之中,我就建議再多給它一些時間,來將自己排除出所謂“四大P”的行列之中。
至于華大,我則認為,就其基因測序業(yè)務來說,它不具有高科技公司的特質,因此只是過度宣傳而已,尚算不上PPT公司,但華大確實有很多毛?。ū热绾鲇票阋说馗惴康禺a),其公司治理應該是存在一些問題。
如果前述光啟的狀態(tài)是真實的,則我們可以說,柔宇與光啟具有相似性,即它們都是進入了一個前沿科學領域,因而面臨著一個技術應用性不成熟的市場尷尬。在這樣的條件下,地方政府是否應砸錢支持它們,如何作出判斷,就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
按理說,真正的新技術,應用尚不成熟的,不應是政府投資的領域。政府投資只應集中于技術成熟但又投資巨大、且市場變化較快企業(yè)不敢冒險投資、但又是地方產業(yè)發(fā)展必需的關鍵產業(yè)項目。確實,光啟和柔宇,地方政府除了給予一些普遍性的對高科技人才及團隊的支持外,并沒有太大投入,二者都是走的先引入基金投資,然后打通資本市場通路的路子,只不過光啟走通了,但資本市場又令其陷入尷尬境地,而柔宇則沒有走通。
問題是,光啟迄今為止聲稱的投資項目均不是大投資,而只是幾個億的小型投資項目,光啟事實上面對的是融到的錢無處可花的尷尬;而柔宇進入的面板行業(yè),則是動輒數百億的大規(guī)模投資項目,往往是只有巨頭才能玩得起的游戲。TCL華星光電倘若不是深圳政府支持,它最初進入面板行業(yè)同樣也玩不起。柔宇前后融資加起來也不過百億左右,資金迅速消耗殆盡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深圳政府已不敢像當年支持TCL華星光電那樣,來支持柔宇了。
對于前沿技術的未來應用前景的判斷,確實是一件專業(yè)技術活。對于聲稱自己做的是前沿技術的“科技創(chuàng)業(yè)者”,其是P子還是領先時代太多——這兩種可能性都有?外行人往往也不能準確判斷。
我在前面吹牛說,我雖然不是理工科出身,但看的多也,憑經驗或第六感也能作出基本正確判斷。但是說實在的,過去20多年中,在深圳有兩個人,我一直都無法判斷他們是P子,還是懷才不遇的天才。一個是雷天電動車的鐘馨稼,一個是奧沃伽瑪刀的宋世鵬。特別是后者。
不過無論如何,我個人認為,深圳人就更應該具有包容之心。動輒把某4個完全不能相提并論的公司稱為“四大P”,我認為是非常不好的看客心態(tài),我們也許就成了扼殺天才的庸人。這個城市一直標榜“寬容失敗”,倘若劉自鴻、劉若鵬失敗了,我們能寬容他們嗎?
更多信息可以來這里獲取==>>電子技術應用-AET<<